LOFTER不知名非主流 weibo:小镇谎言家

夜话的后话,内容偏苍银骑法* 介意勿阅,欢迎尝鲜。
有很辣鸡的血腥描写,不介意可以往下看。




仲夏之热已以雄壮之势掠过这片土地,但今已残余无多。特异点的时节与迦勒底所在世界的季节不同也已是常识了。
曾高涨的热度好像没留下任何一点残留似的,连噪耳的蝉声都有气无力。三三两两、不成气候——大抵都被夜雨带着的秋凉击溃了吧。空气中弥漫着被雨水浸烂的树叶腐烂的那种好闻味道,但这又比秋天来得单薄。
就时节而言现在仍是夏天,只是有些凉罢了。
这种变化于奥兹曼迪亚斯而言,无所谓。虽然是生前没有见过的景象,但并没有值得惊奇的地方。倒是雨后的泥土变得松软之后黏在鞋子上很不舒服。借由观察自己脚部的空当,奥兹曼迪亚斯的视线下移,有意无意地,注视着那团“东西”。
烂泥、肉泥,碎骨和肉混合的不堪之物。随便怎么说都好,总之那是刚刚还是Caster的东西。
法老王对他动怒了。
区区魔术师自然抵抗不了王完全爆发的愤怒。况且还是身为共事者,全无防备的情况下——接下了,宝具。
不过他还算聪明吧,这点姑且值得赞赏。
奥兹曼迪亚斯瞥了一眼缓慢修复着的残肢上最为完整的头部,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则顺着法老王的视线回视过来。像是某种固执的藤蔓一般,破碎掉的魔术师严密地占据掉了法老王的全部视野。
嘴上虽说是坦诚相谈,暗地里却也藏了一手保证自己的灵基安全。无论如何都没有完全将自己交付于他人,始终保持着警觉的家伙。
何等可厌的魔术师。
骨和肉还是相连的。过度强大的冲撞没有使它们分离,反而更紧密。简而言之,是压扁了。刚刚对Caster使用的宝具仅仅是展露了极小的一部分便已停止,但在那短暂之中,形式无疑是没有区别的。自下而上、自上而下,大神殿将法老之敌蹂躏。肉块被挤压、切断,所有的骨头彻底碾碎。没有防备的话一定会死。名为帕拉塞尔苏斯的东西现在大部分仍是接近泥状的残骸,只是在残骸之间有丝丝点点的光芒跃动——贤者之石大概正竭尽全力拉扯着Caster残余的魔力,以此构筑出他原有的肉体。
看上去颇为恶心。
法老王不曾这般特意观察被自身宝具击溃的存在。毕竟没有必要。溃散于太阳的光辉下对无光者而言应是平淡无奇并且理所当然的,就如太阳无需也无暇在意萎落的小小一方花朵,法老王也不屑多看那样的残渣一眼。
现在是被强迫着去看,因为没有别的可看的东西。夏末的清冷空气中带着甜味,自然也带着淡淡的血腥味。腥,却不臭。大概是魔术师做了什么处理,抑或是,从者本身的性质使然吗。奥兹曼迪亚斯不知道缘由,对此也毫无兴趣。
魔术师说他对于王的行为没有什么不满,只是觉得王的行为让非常不必要的让时间延长了。
他没有胡扯。
即使是随心所欲的王,既然是作为迦勒底的从者,也必须作出相应的让步。比如,对自己的行为负责,这样看护着暂时没有防卫能力的Caster。
已经过去了不少时间,魔术师血肉模糊的身体也仅仅只恢复到锁骨上下。大体的构造自然已经完成,Caster只是在血肉上小心地铺设自己的皮肤这一过程中花费了不少力气。
他褐色的眼睛垂了下去,像是在思考。
“………看来是我稍微有些说过头了。”
嘴唇当然是在动,可现在的魔术师应该还没有构造出完整的发声结构,大概是调用魔力挤出声音的吧。内容像是在反省——却没有反省该有的语调。没有任何翘起,平整铺排的语气,就好像在描述极为无聊的课业一般。这点也令人火大。
“从何处知道的,魔术师。这不是凭你短小的见识能得出的结论吧。”
“嗯,从何处知道的?这种答案…谁知道呢。”
似乎是打算保密,帕拉塞尔苏斯继续维持着那种令人讨厌的态度。他大概是有着不被再次攻击的自信,魔术师比起之前,语气要更平稳。
之前,从他口中像是不经意般流泻出的话语——
(“看来,你也是同样追逐着远离实际的东西”)
不用想,绝对是刻意为之。
恼火。
然后,不由得没有压制住愤怒,应该说也没有那个想法。法老没有必要为谁节制行动。这话虽然并没有对法老王有什么真实的触动,但引起怒火业已足够。不敬——魔术师一直以来都缺少恭敬的态度,往常无视就好,此次是踩到了某个不可逾越的线。
将愚蠢的自身与王相类。
将愚蠢的愿望与王相类。
如是这般都没有愤怒,奥兹曼迪亚斯未免也太好脾气了。
“不愿回答也无妨,将之宣扬的共犯说到底和余无关。”
“所谓王的宽大吗,我很感激。与你的恩惠相仿,我不会四处传说——倘若你认为我是那样的人,倒是有些令人苦恼了。”
又是同刚才一样,全然没有苦恼的阴霾,Rider看过去时,Caster眼角甚至浮现出一点向上的色彩。粗略地概括为高兴或许不尽其意,但确乎是向上的色彩。
“………露出那种表情,是为何?”
王不解,故而发问。
“啊,Rider。”
是夹杂着人为感的轻快语气,法老王挑起了眉。
“在这样无用的时间里,即使是我也想有一点娱乐的。”
顺着他的目光,奥兹曼迪亚斯昂头向上。
星——遍天星辰。仅一眼便不再看,看一眼就足够了。
如若没有作出如今的选择,自己也会同之前乃至之后的数代法老一样,成为这其中的一颗吧。去往永恒之地,作为伟大的星辰遥挂在夜幕中。法老王想,嘴角无意识地向下撇去。
无趣的东西。
闪耀,固然是那样没错。若是化作星辰,余也一定是最大最亮之星。可是。
完全不足够。
此身为拉之子,乃是澎湃热烈的太阳。要委身成为区区渺小星光是不可能的。更何况——不错。是为了那个。
背离永恒的原因,只此一个。
奥兹曼迪亚斯并非无欲无求的王。不同于将圣杯当作酒兴之物的王,也不同于将圣杯当做失落所有物的王。那个杯物,倘说是对法老王产生不了诱惑,恐怕这其中为法老王粉饰的部分就有些太多了。如果有机会,并且那个杯子也确乎是真货的话,奥兹曼迪亚斯也一定会去尽力追求吧。
——余的热量仍未散尽。这意志、这勇猛都无一折损。只是,这可憎又可怜的肉体,不论是生前还是如今都不能让余满意。这幅身躯太羸弱,太不堪。
对此不满至极。
法老王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嘴角已经撇弯到了不能再向下的程度。
“……你倒是相反,很不开心呢。”
Caster缓缓地开口。一字一顿,将话语延展。他说话总是这样,带着很长的空白,可也不会让初次见面的人由此认为他为人拖沓。反倒是让人困惑于他是否意有所指。
“想说什么,Caster。”
“没什么。”
那破碎的身体已经构建出了一部分,理应呈现的狼狈神态在魔术师身上却无踪影。帕拉塞尔苏斯稍稍向前倾斜了现有的部分身体,以便杂乱的组织继续缔结生长。痛感肯定是存在的,但魔术师对此表现的很平静,平静到了可恨的地步。
奥兹曼迪亚斯对他无疑是缺乏好感的。如果是普通的圣杯战争,如果不是同盟的情况,不论是出于麻烦还是厌恶方面的考虑,肯定会毫不留情地灭杀他。
对法老王而言,他简直是固态化的“无聊”。魔术师这种存在本就比英雄要逊色不只一星半点,面前的男人还是魔术师中的魔术师,堪称无聊的极致。我行我素,除了表面基本的单薄尊重,无半点敬意,目中无人。
但不得不承认,即使是他,却也有值得注视的价值。奥兹曼迪亚斯曾在某一刻确认过这一点,并且也在如今流失的每一刻中确认着。望着星空时,那双琥珀色眼睛中没有藏匿之意的强烈渴望——即使渺茫并纤弱,也死都不会放手。
魔术师欲望的外露,同他自身所具有的恶性一样毫无掩饰。
不论经历什么都是如此。伸出的手只会维持着伸出的姿态,被切掉还是被灼烧都无所谓,虽与以往略有差别,名为帕拉塞尔苏斯的这骑英灵仍旧在虚妄无畏或也无耻地梦想与追逐着。
望向星空的双眼,也悄然蕴着与星空相类的光芒。魔术师确乎抱着这种恳切的态度一心追求着悲愿。其怀有的执著本身是同样无聊的,但那幅姿态就不知要怎样形容了。
法老王对此抱有的态度——他是这样认为的,那至少不是鄙夷。
甚至,对他本人的鄙夷似乎也应该改变。
魔术师自身强调着的悲哀性正因他本身,或是因Master的那名少年而修正。法老王的看法是否也该被修正呢。察觉到自己正从中获得某种趣味的王,偶尔也会自我慨问。
不想对之报以轻慢的调笑,也不想应以对英雄的敬意。那么这是什么——又是自何时开始。
也许是面部表情变得更加不妙的缘故,魔术师正向法老王投来饶有兴趣的目光。对那狡黠的目光略带不满,法老王决定开口打破沉默。
“……近来还真是大胆啊,魔术师。”
压抑着不如说是烦躁的愤怒,奥兹曼迪亚斯如是说。魔术师此刻正背对着他,白皙的背部有如新生婴儿一般幼嫩。并不是由于再生的缘故,而是回复了原状。他的皮肤本来就是那样夸张,在迦勒底时偶尔也会招来嫉恨的目光。就像是婴儿的皮肤铺设在了成年人宽大的骨骼上一样,奇异的白皙,但又在帕拉塞尔苏斯本人身上找不出什么矛盾感。而对此得不说,魔术师本人对自己的外表究竟是什么程度一无所知。
“是吗,在我个人看来没什么变化,还是一模一样呢。”
纤细的脖颈折过来的同时,长发也轻轻扫过了肩膀。
“魔术已经施展无碍了。你留在这里也没有必要,去找Master吧,Rider。我之后会跟上去的。”
这并不是设置的言语陷阱,而是真心且妥当的建议,但Rider却不可能接受。细细地打量了一番成人形的炼金术士,他缓缓开口:
“不要胡说了。”
“……?”
魔术师脸上难得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与此相应的,是奥兹曼迪亚斯脸上溢满的不耐烦。
“愚蠢起来也要有个度。说过替余保密的吧——你可不像是余走后立刻能恢复原状的样子啊,Caster。”
要说你没来寻找他可是太牵强了,法老王压低了声音。“况且,若是那个波斯的弓兵在他身旁,一时半会也不用余出马吧。”
“……原来如此,我理解了。”
魔术师迅速地接受了现实。
对帕拉塞尔苏斯而言,面前抱着双臂的男人只不过是同往常的法老王一样给出了十分自我无理的理由,而且确实没有说错。帕拉塞尔苏斯点了点头,是那位Archer在的话,至少Master的安全和生活都不用过多忧虑。
至于其中对Caster本身的冷淡,Caster则淡然地选择了忽视。
夏末初秋,夜空被夜雨洗净,其上的细碎之物闪着格外澄澈的光芒。星光是从哪里来的呢,又是怎么来的——这是无论看多少次都要询问自己的问题。将星看作遥远神明的象征,将星视作诸多爱子存在的证明,这个想法一定无论怎样都不会改变。炼金术士再次将视线投向星空,可这次思考的东西和往常不同。
所以,
——“你所向往的东西,我或许已经有所触及了吧,所以,只是随便谈一谈”
为什么要在今晚向法老王提出这个话题呢,明明并没有确认。也没有理由提出来。这仅仅是他在从Archer那里听到只言片语后稍加摸索确认的微小事实。
Caster觉得自己这么做有点奇怪。如果是在平常的圣杯战争中,这倒是激怒他的绝佳手段。
非常清楚出言刻薄不慎可能招致的后果,所以早就准备好了贤者之石。帕拉塞尔苏斯试图理清自己这么做的缘由,通常他做事一定会有的——有必要这样做,他才会做。但是这次没有理由,这样做也没有任何意义可言。
果然很奇怪。小声呢喃着的男人低首注视着复原得差不多了的躯壳,试着用手去捏被神殿切裂的断面。
有痛感,不是幻觉。他模糊地感到不可置信。不是虚幻的梦境,自己的行为却有如在梦境中一般不可思议。
奇怪。
和那遍体染毒的Assassin不同,Rider并不是需要引导的对象。一切业已完备的王不需要魔术师的指引,而且帕拉塞尔苏斯也并非是梅林那样的,可以引导伟大的王的存在——严格来说,在这里的王与魔术师本无交集的可能。自己也理应保持缄默。因为互相平行的存在没有交谈的必要。甚至相反,是设防和争斗的对象。
不论是Caster还是Rider,此次被召唤多少都是有所保留的状态。虽说可以为少年倾尽所有而战,但对他也并非完全坦诚——毕竟少年的使命与英灵的愿望实在是不相干。对御主如此,英灵之间的交流自然也是浅尝辄止。
但现在却确实地有了非敌对的交集。但这片刻的勾连,在英灵的无限时间中也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尘土,浮动在无所谓的稀薄空气里,随时可以吹散、弃置不顾。
帕拉塞尔苏斯的思考一向非常缜密。大脑如同器件咬合紧密的机械一般运作,逻辑清晰地排列而出,而一切精细算计得出的结论也不过是,刚才的行为简直没有任何可取之处。这是改变吗?从少年那里取得的改变?这种感觉对炼金术士而言实在太过于新鲜。
他没有想过在死后的无限之中还会被什么改变,英灵是过去于现在的虚幻投影,本来就不应该对现实作出干涉,相应地,现实也无法给予影子以回应。——他原本,是这么想的。
…但那个想法,早就应该被否定,也已经被否定——
“…Caster”
不耐烦的声音通过神经传达到思考到麻木的脑中。
“……已经完成却还要浪费余的时间吗?魔术师!”
Rider转过来的脸上愠色又起,困惑的大脑对此的反应还算及时。毫无疑问,法老王指的是魔力汇集构成的身体。没有过多犹豫,他简单应道:
“抱歉,稍微有点走神了。”
缓缓站起时Caster感到一阵杂着恶心的眩晕。甚少将贤者之石用在自己身上,这感觉多少有点奇妙。比如,铠靴此时正踏在暗色的草地上——血已干成褐色,附着在植物上顺从它们的形状成了干燥的外壳。光滑的铠靴表面也横陈着经由草叶磨触留下的暗痕。
……就像自身被杀死了一次一样,自我的存在因眼前的画面而有些许摇动。寻找重心站稳了身体,帕拉塞尔苏斯尽力地整理和熟悉重塑的躯体。在他满意后,才将视线移向Rider。
不出意外地,那双眼睛并没有看着稍显狼狈的自己。但法老王此刻的目光所向之处,也令帕拉塞尔苏斯少许地露出了吃惊的神色。
是星。
数以千万、数以不尽的星汇集成河,向黯淡的大地涌来。法老王正抱着双臂注视着恣肆奔涌的星流。那双黄金的眼睛中蕴藏的光,和天河向地面倾涌时泻出的光芒颇为相似。
——啊。
虽是一瞬间,他心底的某颗无名的螺丝蓦然松动了。也只一次,缜密的机械倒转起来。
彼时,在玲珑馆的花园里,尚未成为今天这个模样、尚还可以冠以清廉之名的那个帕拉塞尔苏斯的想法此刻也如那星流一般涌进脑中。
——“虽然我一向认为王是麻烦的东西,但这次,或许要稍微改变一下看法了。”
即便在众多各色的王者之中,奥兹曼迪亚斯也是特别的王。彼时的“他”——现在的他也如是想。不是作为从属和附庸,而是影子对影子平等的畅想和思考。他终于意识到,对王搭话的原因究竟是什么了。
具体当然不甚清楚。但是,你也一定拥有可贵的愿望,行进在可贵的道路上。平行着、却又是同路者。我或许是对此有所感怀吧——
诸如此类的话语悄悄沉淀在了魔术师的内里。那次如此,这次也一样,不会说出口。炼金术士只是沉默地盯着法老王的背影,然后跨步越过他。
“Master就在附近。差不多也该移动了,Rider。”
“……用不着你来提醒余。”
虽有些许的恍神,但法老王在回应的时刻便已将那碾灭,露出往常的神情来,也以往常的气度,合上了魔术师的脚步,与他并肩而行。
王与魔术师,静静地向已知的某一处前进。那影子也,静静地被草叶淹没。

前进着。
万千星流,汇为沉默的闪烁。在那之下,虚渺的影与影,似乎也变得确实起来。影——不如说是渺小的人们,王也好,魔术师也罢,都正前进着,所向之处乃是无穷无限的可能,乃是与渺小相对的浩瀚。
不断地前进。
恒久地前进。
至今为止,直到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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